正当这样的演讲和祝酒行进之际,迪特里希市长突然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要塞部队的年轻上尉鲁热[14]。这位军官举止文雅,长得并不漂亮但却讨人喜欢。市长突然想起,在半年前当宪法公布时,鲁热曾写过一首相当出色的自由颂歌,团里的那位音乐家普莱耶尔[15]很快就替这首颂歌谱了曲。这件简朴的作品朗朗上口,适宜演唱。于是军乐队将它演练成熟,在公共广场上进行演奏和大合唱。现在,宣战和出征不也是一个用音乐来表现庄严场面的极好机缘吗?因此,迪特里希市长很随便地问了问这位鲁热上尉(他擅自给自己加了一个贵族姓名的标志“德”[16],取名为鲁热·德·利尔,其实他是无权这样做的)——就好像请自己的一位好友帮一下忙似的——他是否愿意借着这种爱国情绪,为出发的部队创作一些歌词,为明天出征去讨伐敌人的莱茵军谱写一首战歌?
鲁热是一个禀性谦逊、普普通通的人,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了不起的作曲家,他的诗作从未刊印过,他写的歌剧也从未上演过,但他知道自己善于写那些即兴诗。为了让市长——这位高官和好友高兴,他说他愿意从命。是的,他愿意试试。“好极了!鲁热。”坐在对面的一位将军一边向他敬酒,一边对他说,写完之后立刻把战歌送到战场上交给他,莱茵军[17]正需要一首能鼓舞士气的爱国主义进行曲。正说着话,又有一个人开始夸夸其谈起来,接着又是敬酒,又是喧闹,又是欢饮。于是,两人之间的这次偶然短谈被周遭热烈场面的巨浪所淹没。酒宴变得愈来愈令人销魂、愈来愈喧哗热闹、愈来愈激动疯狂。当宾客离开市长邸宅时,早已是后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