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着黄昏走出开阔地,在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中凝视着我的老朋友,良久。他的脸上清清爽爽,还挂着一丝微笑。我说不清楚是不是他所迷信的上帝鸟取走了他的性命,然而我的心情的确是坏到了家,我的手里捧着那只已经僵掉的死鸟,呆立在原地。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拿一把铁锹,把弗雷德和鸟儿埋在一起,然而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逃开此地。当时我的脑子里没有什么毕生献身于自由事业啦,为废奴运动奋斗啦,这样的想法。我慌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走投无路了。还要不要跑回荷兰佬儿酒馆把事情说清楚?老实说,我的确动了这个念头,而且已经行动了起来,毕竟除了老家伙之外,我也只认识荷兰佬儿。但是说真的,就这么穿着女人衣服,稀里糊涂地跑回去,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这么干。我当下里想不出办法,而且照例又觉得身心俱疲。于是我坐在弗雷德身边,缩成一团,靠着他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上帝鸟。第二天,老家伙找到我的时候,我们就是这副样子。
9 上帝的启示
加农炮的声音惊醒了我,老家伙正站在我面前。“怎么搞的,小洋葱头?”
我轻轻地将上帝鸟放在弗雷德的胸口上,告诉他这是谁干的好事。老家伙沉着脸听着。在他身后,轰隆隆地响着火枪和机关枪的炮声,子弹穿过树丛,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我和弗雷德在奥萨沃托米附近闲逛,韦纳他们那场冲突果然蔓延到韦纳预料的地方,现在正炮火连天。人们躬身伏在马上,等着子弹嗖嗖地飞过,然而老家伙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无一人下马。我在人群中发现了贾森和约翰,没人告诉我他们是怎么脱的身,而老家伙为什么不待在牢里。大伙儿瞪着弗雷德,人人憋着一口气,尤其是他的兄弟们。弗雷德还戴着那顶小帽,现在上帝鸟卧在他的胸口,那是我放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