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比拉的童贞女①!……你不信上帝吗?”教士挽着吕西安的胳膊,像母亲对孩子一般亲热。“不信上帝这种怪事,我本想到巴黎去看看。我们在西班牙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无神论者……只有在法国,一个十九岁的青年才会有这种思想。”
“我是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既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社会,也不相信幸福。神父,你仔细瞧我一下吧,因为几小时以内我就要消灭……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太阳了……”吕西安指着天空,夸大其词地说。
“啊!你干了什么事非死不可啊?谁判你死刑的?”
“最高法院判的,我自己判的!”
教士道:“孩子!你莫非杀了人吗?要上法场吗?咱们来谈谈好不好?既然你说要遁入虚无,世界上一切都对你无所谓了。(吕西安点点头。)——那么何妨把你的痛苦说给我听听……大概是爱情受了挫折吧?……(吕西安意味深长地耸耸肩膀。)——你想自杀是逃避耻辱呢,还是对人生绝望?反正是死,死在博济哀或者安古兰末,死在都尔或者博济哀,还不是一样?洛阿河的动荡的沙土不会推你出来的……”
吕西安答道:“不,神父,我有我的打算。二十天以前,我看到一片挺可爱的水,正好让一个厌恶这个世界的人渡到另外一个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