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费罗翻译了《地狱》,并且写了一首优美的十四行诗作为序言。诗中,他将但丁的诗歌比喻为一座大教堂,那端正、高贵的外形喻示着诗歌的结构辉煌而又坚固。但是,对于旁观者来说,石头杰作与遣词造句而成的文学杰作是有区别的。当我们靠近、走入一座大教堂,它的魁梧与光彩立刻就能将我们吞没,无论我们事后花费多少时间细究它的各种细节。但是诗歌并不具有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我们必须从第一行读到最后一行,才能获得整体印象。但丁将自己的诗作想象成一个球体——宇宙,如果我们将球体拆开,它就不再是球体了。无论如何,我对读者的建议是,甭管但丁自己有什么计划,也甭管他的逻辑是否完整,纵身跳入《神曲》的世界里吧,在这里、那里随意探索,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片段,比如《地狱》的第五首、第二十六首。我从朗费罗的大教堂比喻中得到的感悟超出了他本人的意图:当我走进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时,我会久久地站在米开朗琪罗的《圣母怜子像》面前冥思,但这座雕像只是一个装饰的细节,并不足以撑起那个宏伟的穹顶。确实,这并非学者的态度,然而,这是一个非常人性化、非常愉快地了解但丁的方法。
不懂意大利语的英语读者可以在好几个译本里找到但丁诗作的内容及其精髓(尽管诗句本身的魅力无可避免地有所损失)。最好的译本是查尔斯·艾略特·诺顿的散文式翻译。诺顿除了翻译《神曲》,还出色地翻译了但丁早期的一部作品《新生》。后者描述了但丁年轻时对比阿特丽斯的爱慕之情,是后来的长篇诗作《神曲》不可分离的前传。19世纪早期,亨利·F. 卡里将《神曲》翻译成无韵诗,这个版本成了英语的经典之作。朗费罗的译本同样是无韵诗,虽然也很优秀、很忠实,但节奏缓慢,缺乏热情。《圣殿经典》中用三个小章节收录了《神曲》,将意大利语原文印在左页,将还算流畅的英语译文印在右页,对于略懂意大利语的人来说,这将是一次非常愉快的阅读。但丁是一个“高深”的思想家,他的思想细腻而复杂。从字面上来说,他的意大利语并不算太难读懂。他想对全人类发言,他就像一个傲慢的宗教预言家,深信自己传达的信息至关重要。如果我们从各种语言中涌现出的越来越多的译文、评注和传记判断,那么他的作品像他自豪地期盼的那样,正在走向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