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辽代
辽朝的统治民族是契丹人,如今这个民族已融入汉族与其他民族之中,不复存在了。契丹人与其他民族的融合,大致上有三种途径:一是其他民族的人流入契丹地区,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后,其民族特性已荡然无存,无论是宗教信仰,抑或是生活习俗,都融入契丹人中了。如耶律阿保机建国后,不断对外用兵,开拓疆土,掳掠了邻近地区的各族百姓,其中以汉人占多数。这些汉人有的被分配到契丹贵族家中充当家内奴仆,有的则被编入帝后的宫卫中去。他们长期生活在契丹人当中,由于他们是少数,无论是语言、生活方式都必须与契丹人保持一致,汉语及原来的生活习惯已经用不上了。久而久之,他们便接受了契丹人的语言和生活方式,从而变成了契丹人。如汉人韩知古自从成为宫分人以来,韩氏几代都是辽朝帝后私奴。知古之子匡嗣因是悬壶好手渐受重用。匡嗣之子德让受到景宗皇后齐天后的信任,景宗死后,儿子圣宗幼小,她以太后之尊,竟然下嫁德让为妻,“承天太后既然以韩德让为夫,因此,韩德让事实上就处于‘太上皇’地位上了”[28]。因此,韩德让赐姓耶律,先赐名德昌,后赐名隆运,任大丞相,事无不统。接着,齐天太后又下诏韩德让“出宫籍,属于横帐”[29]。所谓“横帐”,也就是耶律阿保机系的子孙,是辽朝四帐皇族中既尊且贵的那部分人。继韩德让被废除奴隶身份——宫籍后,又有姚景行摆脱宫籍。景行祖先姚汉英原是后周将领,应历初使辽被扣留为宫分人。景行在道宗时官至参知政事。韩德让死后,其弟韩德冲之子韩制心便成为这一家族中的代表人物,《韩橁墓志》说他是“四十万兵马都总管兼侍中南大王赠政事令陈王讳遂贞赐名直心……再从兄也,谱系于国姓”。表明韩直心(亦作制心)是墓主韩橁的再从兄,“谱系于国姓”则是少有的殊荣,因为并非所有韩姓族人都可以改姓为耶律的,例如制心之父德冲仍为韩氏。改姓耶律意味着韩德让与其侄制心两家已成了契丹人中的一员,《辽史·耶律制心传》说他“以皇后外弟,恩遇日隆”,也已把他看作契丹人了。以上所举是汉人官员契丹化的例子,平民百姓中这类事例当会更多。北宋末年徽宗时,大臣宋昭在谈及辽方的情况时说:“或者又谓山后(五代、北宋时习惯上统称今河北太行山、都军山、燕山迤北地区为山后)之民皆有思汉之心,或欲归顺,此尤荒诞之易见者。不惟北虏为备日久,山后之民往往徙居漠北,又自唐末至于今,数百年间子孙无虑已易数世,今则尽为蕃种,岂复九州中国旧民哉!”[30]从耶律阿保机称帝至北宋徽宗时,不过两个世纪之久,山后的汉民便“尽为蕃种”了,说明他们已融入契丹人中了。这一记载未免言过其实,但是有相当数量的汉人融入契丹人之中,则是可以肯定的。由于汉人的大量流入,无论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诸方面都给契丹社会注入了活力,契丹的社会制度便逐渐封建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