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他的神情完全恍惚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像自言自语似的厉声说道:“该隐 [6] 啊,你怎样对待你弟弟的?”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我是怎样对待他的,主啊?我收养了他,教育了他,供他吃喝,我爱他,宠他,但是我把他杀了!是的,主啊,有人刚才在我面前把他的脑袋在您教堂的石头上砸碎了,而这都因为我,因为这个女人,因为她……”
他的目光茫然了,声气快要没了,像一口钟在发出最后的震颤,间隔挺长地、机械地重复了好几次:“因为她……因为她……”然后,他的舌头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声来了,但嘴唇却依然在动。突然,他像一件坍塌的东西似的瘫倒在地,不动弹了,脑袋埋在两腿中间。姑娘轻轻地把压在他身下的脚抽出来,这惊醒了他。他慢腾腾地用手抹了一把凹陷的面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怎么!”他喃喃道,“我哭了!”
他突然无比忧虑地转身向着埃及姑娘说:“唉!您看着我哭竟然一点儿也不动心!孩子,你知道我这眼泪都是火山的溶液吗?一个人对自己所憎恨的人难道就真的毫不动心?你看到我将死去反倒发笑。啊!可我却不愿看见你死!说一声,说一声表示歉意吧!不必说你爱我,只要告诉我你愿意就行了,我就将搭救你。要不然……啊!时间来不及了。我以一切神圣之物的名义求你,不要等到我又变得像那要你性命的绞刑架一般冷酷无情!想一想咱俩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已经丧失了理智,这是很可怕的,我能摧毁一切,我们身下有一个无底深渊,不幸的女人,我会跟着你一起坠落下去,永劫不返!说一句宽心话吧!说一句吧!只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