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另一个生命体的存在形式也走向完结,不可逆转地化为物质的另一种存在形式之时,属于这两个生命体的一切的一切才会真正地消失。
此刻,虽然于潮白正在化烟,然而陆洁还在。在陆洁那里,还保留着属于他们俩的一切啊!
正是这种保留,使陆洁感到了难言的痛楚。
犹如她自己的肌体在烈火中抽搐。
陆洁离开吉玛山之前,泽玛吉一家为她备了送行酒。酒席是隆重的,除了家常的盐水土豆、咸鹿条、蒸湖鱼之外,还摆上了一盆新鲜的炖猪肉。一年当中,吉玛人通常只是在朝母节到来时才会宰牲庆贺的,泽玛吉一家人的心意,让陆洁十分感动。
众人围坐在正屋的火塘边,这一次,陆洁的位置被特意安排在了老祖母的身旁,老祖母的另一侧,就是那块吉玛人家家供奉的母亲石。那块圆鼓鼓的大石像母性的胸乳一样丰满地隆起着,她敦重而威严,宽厚而圆润,因为久历烟火而显出老松般的苍劲。
在众人的注视中,老祖母端起盛满苦荞酒的乌木碗,恭敬地俯向母亲石, 口中念念叨叨,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老祖母慢慢转过身,将乌木碗端在了陆洁的面前。
“答应了,陆。做女儿。”
陆洁赶忙接下乌木碗,却又疑惑地问泽玛吉:“老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