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普列特尼奥夫说,“真是个疯子!”
其实那大学生非常讨厌她,因此躲她唯恐不及,可那富商太太像个不留情面的债主或者密探紧追他不放。
“我可是个爱面子的人!”大学生带些醉意说,“我怎么想起来要学唱歌呢?就凭我这尊容,谁会让我登台呢?绝对不行!”
“赶快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普列特尼奥夫劝他。
“可不是。可我可怜她!我真受不了!可又可怜她!要是你知道她怎么样,唉!……”
我们不是不知道,一天深更半夜,我们听到这富商太太待在楼梯上苦苦求大学生的情景:“看在上帝的分上……我的心肝儿宝贝儿!求你了……请你看在上帝的分上吧!”
富商太太拥有一家大工厂,有房子、马匹,给产科学校一捐就是好几千卢布,却如乞丐似的向一个穷大学生乞讨怜爱。
普列特尼奥夫喝完茶就躺下睡觉,我也到外面去找活干。天一黑我便回来,古里也去印刷厂干活。如果我能挣回点吃的:面包、香肠或牛杂碎,就分给他一半,他拿了自己的一份,走了。
待到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到这大杂院走廊和角角落落里来回走动,仔细观察那些我所不了解的人的生活。这儿的人挤挤挨挨,活像待在蚂蚁窝一般。处处散发着冲鼻的酸腐气,角角落落里出没着的是各怀敌意的人儿。从早到晚从没有过片刻的安宁:缝纫机嗒嗒地响个不停,歌剧团的歌女们在吊嗓子,大学生用男低音试音阶,喝醉了酒疯疯癫癫的男戏子高声朗读,微醉妓女们歇斯底里的大呼小叫。面对这情景我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这样活着究竟为了什么?”